克伦克 致新世界 第三部 奇迹师 03持续高能
简介：揭棺而起的克莱恩，发现自己脑袋里面多了一个声音。
非典型性二周目，正文真的开始了。
03、
奥黛丽觉得鼻子酸楚。
“世界”先生和“星星”先生明明那样相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们必须尽快深入‘星星’先生的潜意识世界，探寻问题。”
迅速穿过人间炼狱般的焦土废墟，他们来到了心灵世界的边缘。断崖之下灰雾弥漫，幽深不见底。
奥黛丽向彼此施加“安抚”，设置精神屏障。然后挥手让灰雾翻涌退去，露出长长的，望不见尽头的，向下延展的阶梯。
踏上阶梯，在没有色彩、形体和声音的世界，在孤寂、灰暗与幽邃中行走。
不多久，他们看到灰蒙中亮起了一个光点。
单片眼镜泛着黑红的刺目的光，仿佛嵌在黑夜上的最后一道残阳。
光芒横贯阿蒙的面孔，好像在祂脸上留下一道干涸成血痕的伤疤。
克莱恩下意识抬手，将奥黛丽挡在身后。
“渎神者”微笑着对他们说：“你终于发现了吗，周明瑞。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两人都瞳孔微缩，奥黛丽震惊于或许知晓了“世界”的底细，克莱恩则头皮发麻：阿蒙怎么会知道？而且祂的状态不太对啊，跟之前的对比，活像精神分裂。
思绪电转，突然联想到从“克莱恩”、神弃之地还有阿罗德斯镜处得到的种种信息。灰雾之上“源堡”的前主人，也就是导致周明瑞穿越，用灰雾封印西大陆的“福生玄黄天尊”，大概率就是对应“愚者”、“错误”和“门”三条相近途径的原初。“克莱恩”曾用祂的存在来劝阻自己不要急着晋升。难道……祂开始在阿蒙这位天使之王体内苏醒了？
全面警戒，谨慎地观察，发现“阿蒙”并没有与他们对视。祂并不在这里，祂只是一段记忆，一段投影。
阿蒙”微笑着侧过身去，让开视野，让他们看到了历史的影像。
背景是被“隐秘”覆盖的索德拉克宫，是乔治三世政变那一日！
伦纳德从历史的孔隙脱离，便被“阿蒙”的分身控制，祂笑着召唤了银发蓝眸的赫温.兰比斯：“他就交给你了。”
克莱恩浑身僵硬，如果是实体状态，他肯定早就听到牙齿碰撞的声音。
原来如此！他一直疑惑赫温为什么还会出现在政变现场。就算亚当依然支持乔治三世，为什么赫温会去攻击伦纳德和奥黛丽，他们根本不涉及到政变核心，为什么一个半神会刻意去攻击他们？
当时他已经没有了用阿蒙的时之虫制作“寄生子弹”，只有用自己的灵之虫制作的“控灵子弹”，效果不可能有前一晚那样好。而且他曾与“克莱恩”交流过，“观众”半神可以潜入集体潜意识大海，极易逃脱。上一次，他是利用奥黛丽和佛尔思设下陷阱，靠着阿里安娜架设的“隐秘”战场，隔绝了集体潜意识大海，才较为轻松地除掉了赫温。
这一次，架设“隐秘”战场是序列三的圣安东尼，而且当时笼罩尼根公爵府邸的“隐秘”世界里有众多非凡者。对付一个半神级观众，哪里会有那样容易？！
对了……那一日的赫温比上一次多活了一个月！成为头一个展示半神以上有可能摆脱命运束缚的例子，这吸引了“克莱恩”的注意力！
“阿蒙”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伦纳德！他利用了国王政变的混乱局面！
他和“克莱恩”为什么那样疏忽？！
眼前的“阿蒙”已经跟着赫温闯进了伦纳德的心灵世界，伸手掐住了无法动弹的灵体。
用在现实中足以戳破手掌的力量攥紧拳头，克莱恩不断提醒自己。
这是已经发生过的历史影像。悔恨、愤怒、悲痛，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他必须观察一切，寻找所有的线索和机会——为了伦纳德！
“你只是一个替代品。”
“阿蒙”用赫温的手按着伦纳德的额角，声音低沉，有如催眠。
“是的，我知道。”
伦纳德平淡地回答，让“阿蒙”都愣了一下。
奥黛丽茫然又惊诧，克莱恩更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在说什么？！”
一切漩涡中心的红手套，依然那样平淡地讲述，仿佛说着一个无人在意的故事。
“我是一个没有家的孤儿，我从来不会成为任何一段关系中的主角。”
“克莱恩有喜欢的女孩，有重要的家人，他原本有家的！”
“他卷入了邪神的阴谋，被迫假死，成了‘愚者’先生的眷者，用伪造的身份与邪神和众多阴谋家作战。他的处境艰险，为了不连累家人和恋人，他不能暴露他们的存在。”
“但一个人在黑暗、疯狂和危险中行走太孤单，太痛苦了，克莱恩是这样，我也一样。我们都希望有人陪伴。而我是唯一知道他的底细，同样出身廷根，拥有共同的过往记忆的人。”
“我，偷走了他们的位置。我，是一个窃取了别人幸福的小偷。”
他紧接着说道，语速明显加快。
“克莱恩就快结婚了，他告诉我会在两三年内考虑婚姻。是啊，等到克莱恩晋升天使，应该就安全了。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拿回身份，回到真正的家人和恋人身边了。”
“他早已戴上订婚戒指，刊登报纸，向那个女孩表明心意！”
“我见过那个女孩。东切斯特伯爵的独女，才18岁已经是‘观众’序列5！”
“她在《格罗塞尔游记》的雪夜里揭开面具，就好像照亮了夜空，不愧是‘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
“美丽、勇敢、善良、细致……多么完美的少女啊，她才是配得上克莱恩的人！”
“为什么看到他们在舞池里那样般配地起舞，我竟然会觉得难过呢？”
“伦纳德·米切尔，你到底是怎样一个自私又卑鄙的人呢！”
奥黛丽与克莱恩惊恐地对视了一眼，彼此退开两步。克莱恩再也顾不上别的，穿过“阿蒙”的投影，冲到伦纳德面前，冲着那双绿眼睛大喊:
“伦纳德你TM到底在想些什么鬼？！”
身后的奥黛丽冲他大喊：“‘世界’先生，您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过‘星星’先生。你戴着的那枚‘订婚’戒指就是负责你们之间通讯的封印物，那对戒指名叫‘玫瑰之誓’？”
“或者，‘星星’先生收到的那一件并不是戒指？我只在他身边看到过一枚疑似通讯器的繁星徽章！”
克莱恩恍然又困惑，只觉得手足无措。
“……但是，我们的相处和恋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们明明已经……如果不是，我怎么可能会和他……”
“而且那么多人都认为我们是情侣！为什么……”
奥黛丽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她惨白了脸。
“‘世界’先生，我记得您说过您来自一个遥远的时代，距离现在数百年，或者更久远。”
“您所处的那个时代，是不是与现在的鲁恩有很大差异？您的时代是不是对于个人情感道德有着更高的要求？是不是没有，或者少有——”
“情人。”
少女从骤变的脸色确认了答案，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
“‘世界’先生，鲁恩社会通行的道德观是一位负责任的绅士会同时好好照顾他的家人和情人。”
“在因蒂斯，‘宫廷首席情妇’甚至是一个正式的职位！”
“就算鲁恩风气较为保守，您忘了您假扮过的艾弥留斯.利维特上将吗，您忘了他与他的情妇们了吗？！一位没有正式成婚的绅士，拥有情人是非常正常的！”
“而且，”奥黛丽狠心地继续说道：“在鲁恩，一位好心的绅士会向情人赠送更昂贵的礼物，作为无法承诺未来的补偿……‘世界’先生，您不会……”
看到对方越发震惊的眼神，她忍不住急得跺脚。
“‘世界’先生，你们是在隔着时空相爱啊！一定要坦诚！”
仿佛被惊雷击中，克莱恩慌张地想要抓住伦纳德的胳膊，对上他的眼睛。
碧绿的眼睛没有聚焦，视线穿过克莱恩，投向不知名的远方。
“不应该这样……”
“明明是我主动的……”
“克莱恩……他只是太善良了，他不忍心拒绝我。他默许我越过朋友的界限，成了他的情人……”
“不应该那样贪心的……”
“有什么理由，奢求克莱恩会爱上我呢？原本，就没有人是应该爱我的。”
他闭上眼睛，摇头苦笑。神情一点点轻松起来，却让克莱恩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就算无法成为克莱恩的恋人和家人，我们也是从廷根一起走出来，一直并肩作战的战友。就算没有爱情，我们之间还有着其他美好的情谊，不能被那样贪婪又自私的心态破坏……”
“而且我必须感谢克莱恩。”
“我是一个孤儿。从孤儿院到廷根值夜者小队，我一直在做一个关于家的梦。但每一次，我都守不住我的‘家’。”
“成为‘梦魇’之后，我喜欢在梦境穿梭，看护贝克兰德千万个美好幸福的家庭。虽然他们都不属于我，但能旁观那样的幸福，就是最好的报酬。”
“与克莱恩重逢的日子，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梦境。”
“梦终究会醒。但克莱恩，感谢你让我做了一生中最美的一场梦……”
“谢谢你，我也会守护你的幸福。”
“就让我成为他们的盾牌吧。既然有那么多人误以为我们是恋人，而你承担着那么大的风险，对抗着国王，‘天使’，甚至邪神。”
“我本就是守护者，我会不惜一切，守护你的幸福！”
仿佛挥去所有阴霾，伦纳德露出了坚定的，明朗的笑容。但那笑容，却让克莱恩发自内心地恐惧。
思绪电转间，他回忆起了无数片段。
为什么那次塔罗会上，大家都好奇地打量登报展示“订婚戒指”的“世界”，只有伦纳德埋头不语，没有往青铜长桌下首看一眼。会后他那样突兀地问：“克莱恩，你好像有了点改变。我是说，你变得更像以前了，不再始终阴沉着那张脸。”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感谢我的心理医生‘正义’小姐。”
为什么在《格罗塞尔游记》中见到奥黛丽的时候，伦纳德望着她看得出神——自己居然认为他在羡慕奥黛丽的珠宝！又为什么后来在诚实大厅，“魔术师”小姐“朗诵”的时候，伦纳德立刻看向了奥黛丽！
为什么狩猎丘纳斯那日的晚宴上，伦纳德看着他和奥黛丽在舞池中起舞，摘下了“繁星徽章”；为什么在自己说出：“对不起，再过两到三年，我会考虑婚姻。”后，伦纳德会在一瞬间奋力抽回他的手！
为什么在乔治三世政变的街头，伦纳德会认为总有一天，他会进入查尼斯门后。成为只有没有家人，无依无靠的老年值夜者才会选择成为的内部看守者？！
为什么在平斯特街7号的壁炉前，伦纳德会说“可如果我最大的愿望是守护你的幸福呢？”
为什么收到他的礼物，看到卡签那段“补上26年份的冬礼节和新年礼物。你也得补上给我的。”伦纳德会看了一遍又一遍，露出疑惑的表情。
还有，为什么伦纳德那样在意奥黛丽，那样保护她，在游记中团战训练的时候，在乔治三世屠杀反对阵营的时候，在面对赫温的时候，自己还曾有些吃醋……奥黛丽曾说过，伦纳德那时对她说：“别怕，相信‘世界’，相信克莱恩，他一定会保护你……”
为什么是“会保护你”，而不是“会保护我们”……
无数言语梗在喉咙，他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有人在一旁哂笑出声，笑声比伦纳德的笑容更令人恐惧。
“呵，居然是这样……倒是能省下不少功夫。”
“阿蒙”笑了笑，再度伸出手了。
克莱恩不顾一切地拦在他们中间。一瞬间忘了这只是一段影像，一段发生在一年前的历史。
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阿蒙”的手臂化为一条滑腻的触手，穿透克莱恩，侵入伦纳德的额头。
与此同时，无数触手涌出来，牢牢束缚灵体。
“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你是查拉图与梅迪奇家族的后裔，你的血脉和灵力天生含有微量的占卜家序列非凡特性。对了，还有寄生在你体内的索罗亚斯德。所以，你的身体会天然地对一位占卜家产生强烈的吸引力啊。”
“这就是你们关系的真相。与爱无关，也与性无关，只是一种‘非凡特性聚合’的定律罢了。”
“你对于克莱恩不是什么情感上的替代品，甚至不是一个暖炉。只是，”“阿蒙”打了一个响指。
“一把薯片吧！”
一直沉默的伦纳德挣扎起来，眼泪涌出了碧绿的眼睛。
“闭嘴——”
毫不犹豫地折断了灵体的手臂，触手好像冰冷的群蛇，吞噬着，撕裂着，贯穿着灵体。
无法抑制的呻吟化为了尖锐的惨叫，“阿蒙”掐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精确地转向了观众的方向。
“痛苦吧，如果你不痛苦，我做这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祂面无表情地，通过入侵的触手，将污染灌入灵体。
“住手——”
“你是黑夜送给诡秘的礼物——上等的贿赂。”
“为什么黑夜教会会收养你？你的家族被黑夜世代监控。抚养你的孤儿院嬷嬷，教育你的老史密斯神父，还有他的远亲侄子，廷根值夜者小队队长邓恩·史密斯，都是接受命令，一个又一个接力监视你的狱卒！”
“帕列斯·索罗亚斯德也是被你的血脉吸引而来。“
“从来，就没人在乎过你本人啊！”
徒劳地张开双臂，挡在“阿蒙”与伦纳德之间，克莱恩只能让自己直面“阿蒙”那张无比平淡，又无比狰狞的面孔。
“你会忘记这一切，这段记忆会深埋在你的潜意识里。但你的身体和灵性会记住，当你再度被触手分尸，被进入的时候，你会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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