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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岁月 The Golden Years(大修版) 第三章 雪盈之森 12

文太多太长,找前后文太麻烦?点这里!作者文集链接整理总目录


说好的流金大修版来了!


大修流金的念头早就有了,这会是一次非常漫长的旅程,最终全文可能超过50W字,承诺日更,希望有兴趣的人戳下真正的首章点亮,为我助威壮行。

个人提示:不建议现在入坑的人去看旧版,两版区别还是蛮多的,而且很多在细节上面,两边都看容易弄混。新读者就看新版的日更吧,开头戳这里 流金岁月 序章


12、

“可是怎么会……哨兵和向导不是灵魂伴侣吗?……这样观点迥异的哨兵和向导,上帝怎么会安排他们结合?……难道那些亲密无间只是本能带来的?……就算这样,怎么会有哨兵真的忍心对自己的向导动手?!”

女子的悲叹让艾瑞克突然感到寒冷,他看见查尔斯的肩膀明显晃动,他想伸手扶住他的向导。可查尔斯就在这一刻扶着那个叫蜜丝的女人退到一旁,离开自己手臂的范围。一切巧合得仿佛命中注定。

 

艾瑞克被哽在咽喉的话语,噎住无法出声。那些看不见的沉重的东西,让他迈不开脚步,说不出话语。

 

到底是由于恼怒、愧疚,还是恐惧,连以色列首席哨兵艾瑞克·兰谢尔自己也无从得知。

 

再没有人能够出声,房间内一片静寂,只剩下粗浅不一的呼吸和烛光冉冉的蜡烛。

 

烛光如萤,如星。

 

像数不清的魂火,又像历史老人长长的叹息。

 

摩萨德哨兵在光影间迈步,比窗外夜雪更冰冷的杀意溢出灰蓝眼眸。

 

一点烛光阻拦了他。

 

旅店的女主人,伊丽莎白·维肯夫人立在长相神似,位置颠倒的加害者与受害者之间。

 

掌心火苗,映照老妇人的面庞。

 

“兰谢尔上尉,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我不懂什么战争啊,政治啊……我明白你的愤怒,我也不喜欢纳粹。”

 

“但是,今晚是平安夜。”

 

她平静地说,面对杀气冷冽的军人毫无惧色。就像二十年前,在大雪覆盖的平安夜,她对先后敲开房门的美国士兵和德国军人所要求的那样。

 

“今夜属于上帝,在我的屋檐下,我不允许流血!”

 

“兰谢尔上尉,这是我的信条。二十年前,我要求战争中来到我的木屋躲雪过夜的美国人和德国人将武器都放在门外,在餐桌上和平相处。二十年后,也是一样。”

 

“我是这里的主人,各位都是我的客人。在我的‘城堡’里,我有这样做的权力!”

 

那个杀气好像军刀,足以割裂皮肤的哨兵好像愣了一下。伊丽莎白也有些发愣,她本准备好了迎接更大的压力,她不明白那个哨兵为什么对自己那样友善。身材矮小的美国人——应该是他的向导吧,从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

 

人形军刀的锐气好像缓和下来,像一只温和的手将它收入刀鞘,又像一只大胆的手挠顺火龙的鬃毛,让它温顺地卧下。

 

那样的画面让老妇人想要勾起嘴角微笑。可接下来突如其来的变故,来得太快!

 

看护总督的人群发生骚动,趁着人们被骚动牵走视线的一瞬间,有人撞破窗户,仿佛幽灵逃出冥府!

 

有人悲鸣,有人呼喊;有人立刻追了出去,有人选择留了下来。

 

查尔斯来到垂危的总督面前,“医生”无奈摇头:“大概没有希望了。”

 

法肯豪森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用苍老的麋鹿阻拦查尔斯最后的努力。

 

【我没有希望了,泽维尔教授。我已经86岁了,本就是为寻找死地而来。】

 

【我在中国的学生,都死在南京。我在德国的学生,都死在阿登。】

 

【我懦弱无能,没能坚定地支持奥斯特和特莱斯科夫把阿道夫·希特勒掐死在摇篮里。】

 

【我虚伪又残忍,为了掩护7月20日事变(即前面提到施陶芬贝格1944年刺杀希特勒的行动),我放弃了阻止党卫军屠杀比利时的平民。】

 

【为了阻拦日本人,我替蒋介石拟定了炸开花园口的计划!】

 

【我必须为弗莱芒平原上,黄河底下的百万冤魂负责!】

 

【我这个懦夫,这个罪人,苟活到现在已经是一种罪恶。】

 

垂死的老将在悲恸的忏悔中颤抖,仿佛被割裂了灵魂。他无力地抓住查尔斯,仿佛抓住临终告解的神父。

 

【我不愿再危害任何一条鲜活的生命,我没有那样资格!泽维尔教授,连接垂死者的大脑非常危险,不要为我这样的人冒险。那只会让我更没有面目去面对罗伯特检察官!】

 

不断抖动的手指将刻着“N T(纽伦堡审判简写)”,镂空天枰的银袖扣塞进查尔斯掌心。查尔斯一早便认出,那是他的教父罗伯特·杰克逊为纽伦堡审判订制的袖扣。

 

【我把它还给你。去吧,年轻人!别守在早该腐朽的枯骨旁边。海斯勒曾是希姆莱的副官,他可能握有重要的东西。】

 

【去,快去!】

 

【替我们这些没用的老人,去结束那漫漫长夜!】

 

 

流星滑过,天际漆黑,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查尔斯抬头看将星陨落,内心哀痛难以言说。

 

此刻落在肩膀的触觉,让他几乎下意识躲避。

 

“李说他们堵住了海斯勒,就在他预定撤退的湖中塔。”

 

“那个斜塔吗?奇怪,他明明知道我已经‘看见’了……”

 

“不管怎样,我们得去看看。查尔斯,我们一起过去吧,我实在不放心……夜这黑,雪这么冷。而且现在局面混乱,不清楚会不会还有他们的同党,那个‘里昂屠夫’就不下落不明。”

 

艾瑞克小心地询问,灰蓝眼睛在灰暗天幕下格外暗淡,已经带上几分恳求。

 

自己有什么资格让这个哨兵,这样暗淡,这样小心翼翼呢?

 

查尔斯不禁责备自己,可他同样无法控制心底的疑惑和不安。

 

他点了点头,迎接艾瑞克重新雀跃起来的目光和拥抱。

 

压抑尴尬,无视隔阂,靠在绝对适配的哨兵怀里,与对方一起奔驰在最黑的夜。

 

远处天际出现暖色,让他们几乎同时皱眉。

 

【现在刚刚4点,没到日出时刻。】

 

【肯定没到,在冬季的山区天明只会更晚。】

 

查尔斯敲打额头,联络上克里斯托弗·李。

 

【海斯勒放了火,要把钟楼和自己一起烧了!如果你们还想跟海斯勒“问”些什么,就赶紧过来!】

 

艾瑞克搂紧向导,加快脚步。来到泻湖岸边,湖中斜塔已经燃成一支巨大火炬。海斯勒站在燃烧的塔巅,焰光和气流包围着他,仿佛降临在地狱的路西法。

 

“海斯勒上校!海斯勒上校!”

 

复数的声音呼唤着他,可没有用,海斯勒根本没有转头看他们一眼。李试图从外墙攀爬,瞬间被烈火逼退。查尔斯被浓烟逼得切换到精神频道的精神通话也没有效用。

 

没有时间了,火焰随时可能吞噬海斯勒。被高温焚烧的大脑几乎无法提取记忆,他们将失去苦苦追寻的音束弹线索。咬紧嘴唇,查尔斯启动精神能力,天鹅羽翼飞涨,向着焰心飞去。

 

他不可能靠近海斯勒,火焰和艾瑞克都绝不会允许。他只能期望大脑在濒死与高温下情绪爆发,让他有所收获。

 

天鹅翱翔在烈焰和意识之间,竭力搜寻可能的信息,终于远远望见厚重的希姆莱影像。查尔斯驱使天鹅高飞,收束翅膀,积聚力量,凌空而下,从影像俯冲穿透,擒住了答案!

 

那是一片前所未见的奇景——青蓝色的巨大神明在洪荒宇宙间狂舞!

 

他的皮肤仿佛最上等的青金石,他的颈项盘旋着毒蛇,他的额头高悬着新月,他的眉间圆睁着第三只眼睛,他的发髻倾泻着滔滔长河。

 

天与地,在他一举手一投足的舞蹈中无休止地坍塌。

 

面对这份意外的答案,查尔斯几乎停顿了呼吸【怎么会是那里!】

 

天鹅失神地拍打翅膀,青色天神慢慢消散。

 

在不断坍塌的意识世界里,查尔斯看见了海斯勒如同岩浆沸腾的记忆。他“看见”饥饿的男童和母亲在一战的废墟里哭泣,“看见”男孩与兄长用废弃的纸币折叠城堡,“看见”少年和同学攀上砖墙,远望希特勒宛如救世主的激昂演讲,“看见”了青年穿上笔挺军服,在宴会与战场之间攀升。

 

“看见”夜亲王的脸,雪泥中部下与俄国军人的尸体,集中营里穿着条纹囚服的尸体,被轰炸的断壁残垣间握着布偶娃娃的残破尸体。

 

燃烧的战车,燃烧的村庄,燃烧的斯大林格勒,燃烧的柏林……

 

一条身影蜷曲在崩溃的世界中,好像一个无家可归,无路可去的孩童。

 

将星的陨落让查尔斯哀痛,这样的崩溃同样没有带给他丝毫快乐。

 

焰光暴涨,高温灼人,查尔斯与他的天鹅一起被逼退,落在哨兵坚实的怀里。抓住手臂,撑起身体,查尔斯看见斜塔在焚烧和惊呼中崩塌,纳粹军官坠入火海,被天明之前的光亮彻底吞噬。

 

查尔斯摇头叹息,没有丝毫喜悦。此刻,他的内心只被疑惑填满。

 

他在海斯勒最后的嘶吼下面,似乎还听到一个单词……

 

那到底是什么?或者……是谁……

 

德国罕有高级向导,海斯勒几乎可被算作纯粹的哨兵。他怎么可能操控尤妮蒂攻击自己……他背后站在哪一位向导?

 

哪一位高级向导,给了他可以远程控制全美协会内定首席的自信?海斯勒在众目睽睽之下执意逃跑,逃往已经被发现的撤退基地,点燃湖中塔,又是为了保护谁……

 

那个订下了矢车菊套间,却没有入住的客人是谁!

 

雪花落在脸上,查尔斯抬眼,望向夜幕。烈焰与暗夜界线分明,昭示黎明的启明星尚未升起。

 

同一片夜幕下,数十公里外,比利时韦尔维耶市通往巴黎的首班列车即将出发。

 

“女士,请出示您的护照和车票。”

 

睡眼惺忪的检票员打起精神,恪尽职守。能遇到一个美丽的女郎,真是上早班的格外福利了。他看着护照,格外殷勤地询问:“是……呃,是瓦尔基里女士吗?非常荣幸为您服务!”

 

“是的,我是希格德莉法·瓦尔基里(北欧神话中赐予战争胜利的女神,传说为瓦尔基里的首领)。”

 

女子微笑着露出左颊浅浅的酒窝,抹去了他的记忆。

 

文后小贴士:

亚历山大·冯·法肯豪森(Alexander vonFalkenhausen 1878–1966,让他早死了一年半是我的错):

他是反对纳粹的德国陆军高层,是纳粹德国驻比利时的军事总督,同时也是德国军事援华团的最后一任团长,淞沪会战和台儿庄战役的战术计划制定者,抗战时期国军的几个德械师组建和训练有他很大功劳。

出于对元首不满和对工作负责,德国中断对华援助之后,法肯豪森和部下抗命不归,准备以个人身份留下来援助抗日,直到国内以叛国罪和家属相要挟,他们才全部撤走。

花园口:1938年为阻止日军西进,蒋介石下令挖开河南花园口的黄河堤坝,人为造成了淹死近百万人的巨大洪灾。

下图为1953年,他在德国家中接受蒋公驻比利时大使授勋

 


伊丽莎白·维肯与弗里茨·维肯母子:可能很多人都听过德军和美军在平安夜巧合摸到同一户人家,和平共度圣诞的鸡汤故事。这其实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原型就是44年阿登战役中的维肯母子,还拍过一部电影《寂静的夜(Silent Night)》(拍得很精彩,强推)。可惜没找到妈妈的照片,只找到了小男孩当年的照片。

实际上这对母子是德国人,他们日后留在比利时开旅馆当然也是情节编造,事实上他们一家战后去了美国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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