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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岁月 The Golden Years(大修版) 第三章 雪盈之森 03

文太多太长,找前后文太麻烦?点这里!作者文集链接整理总目录


说好的流金大修版来了!


大修流金的念头早就有了,这会是一次非常漫长的旅程,最终全文可能超过50W字,承诺日更,希望有兴趣的人戳下真正的首章点亮,为我助威壮行。

个人提示:不建议现在入坑的人去看旧版,两版区别还是蛮多的,而且很多在细节上面,两边都看容易弄混。新读者就看新版的日更吧,开头戳这里 流金岁月 序章


昨天忙起来又忘发了,今天晚点加更补上

03、

 

【别让他们毁掉在槲寄生下面接吻的传统,好吗?我的教授。】

 

被哨兵的手臂和亲吻禁锢在门厅中央,在众目睽睽之下,查尔斯地接受了艾瑞克的亲吻。

 

平心而论,在身经百战的牛津夜店小王子眼里,他的哨兵接吻技术只能算是“尚可”。但是他仿佛岩浆的热情,好像要将自己吞噬的气势,好似要把骨血碾碎,合为一体的如同禁锢的拥抱,让查尔斯不得不动容,甚至有些担忧和退缩。

 

艾瑞克适时地停下来,挑眉盯着查尔斯。

 

“你又偷吃了车里的巧克力。”

 

他们路过布鲁塞尔的时候搜刮了不少精品:维塔默的黑森林蛋糕,列奥尼达斯的12小时新鲜黑巧,纽豪斯的经典酒心水果巧克力,还有为莫依拉和嘉比买的玛丽·黛露克套装——没有歌帝梵,也没有吉利莲,查尔斯觉得它们缺乏特色。

 

“嗯?”雪路又长又冷。而且哪里是偷吃了,自己光明正大地吃了一整盒。

 

“很甜。”

 

尖叫和掌声好像圣诞集市盛放的烟花。围观他们的学生有的鼓掌,有的叫好,有的吹口哨,有的高喊安可,有的跺脚加油。照相机的闪光此起彼伏,好像一个又一个超新星爆发。

 

……好吧,他早该知道这年头欧洲的大学生有多可怕!

 

“乒乒嘭嘭”意外事故标志性一般的巨大噪音,打断了让查尔斯有些窘迫的掌声。顺着众人的目光追寻肇事者,查尔斯看到一位间于暮年与中年之间的男子。额头宽大,轮廓英挺,皱纹在额头和眼角深刻下岁月的沟壑,看上去就像艾瑞克30年后的模样——那就是约德尔·海斯勒!

 

两位军官都退后一步,肩膀都有明显的晃动。海斯勒扶起意外撞倒的折叠梯,看向艾瑞克的眼神,与艾瑞克看他一样写满惊讶。

 

两个长相如此相似的人巧遇,必定引发议论。查尔斯已经听见围观的学生用法语低声嘀咕“两个帅哥是亲戚吗?”他苦笑着抱紧了哨兵,尽量安抚。

 

海斯勒很快平静下来。他带着常人无法看见的兀鹫,若无其事地穿过惊讶的学生,越过查尔斯和艾瑞克,向酒店柜台走去。兰诺公馆是埃尔森镇的邮购代办点,是海斯勒的必经之地,所以……

 

“太阳底下总有新鲜事!”

 

意料之中的声音伴着掌声从头顶落下,查尔斯看到两个长发飘逸,皮衣墨镜的俊俏大学生趴在二楼的雕花栏杆上。

 

“‘埃尔森的屠夫’居然光明正大地昂着头,生活在埃尔森镇。稀奇,真是太稀奇了!”

 

说着法语,却模仿莎士比亚台词的腔调实在让查尔斯听得头疼。

 

男子并不理会,径直前往目的地。

 

“如果有人还不知道羞耻,还不识趣滚开,我们就给圣诞节的埃尔森镇再加一个旅游景点!在马路刷上红色油漆,指明‘埃尔森屠夫豪宅由此去’!”

 

海斯勒终于停住脚步,面对来势汹汹的挑衅者。

 

“我不是屠夫!我没有下令让部下枪杀俘虏和平民,谁要那么认定,拿出证据来——来啊!”

 

他坚持用德语辩驳,义正辞严,背影和他的鹰鹫一样挺直。看似平凡的中年男子,在这一刻尽显军人风范。

 

“就是所谓的纽伦堡审判也没能拿出任何证据,任何证人!没人清楚到底是谁在什么情况下开了枪,只是因为这桩屠杀成了大新闻,美国人必须给国民一个交代,就逼着我和我的部下承认!没人会承认那样的污蔑,我们是德国军人!所以那些宪兵殴打、刑讯、逼供、挑拨离间……无所不为!我的一个部下被逼得自杀,他才18岁!”

 

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那些只是为度假而来的学生抬手捂住震惊的嘴巴。

 

金发中年女性分开人群,挤到海斯勒与学生之间。查尔斯认出她是刚刚让嘉比帮忙挂上珠宝彩蛋的那位女士。海斯勒看到她的眼神,与学生同样惊讶。

 

“跟我来,约德尔。”

 

她勇敢站出来,拉住海斯勒的手臂。

 

“我在科隆有一处房产,你可以带希尔德去那里住下,我们这就离开。”

 

“不!”海斯勒摇头拒绝,“我的部下葬在这里,我的向导阵亡在这里,到明天就整整二十年了。蜜丝,感谢你的好意,但我已经决定留下来。”

 

被称呼为“蜜丝”的金发女性动作迟疑起来。查尔斯看见听到“向导”这个单词的时候,她几乎瞬间湿润了眼眶。

 

“是的,这就是我回到埃尔森镇的理由。我也有悼念的权力,不是吗?”

 

海斯勒再度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关于神圣而正义的纽伦堡审判,我还有疑惑想问!为什么正义的法官们,不去审判美国和苏联的战争罪行呢?”

 

他将矛头指向了查尔斯。

 

“你是否可以回答我,纽伦堡审判发起者,罗伯特·杰克逊大法官的教子——大名鼎鼎的查尔斯·泽维尔教授!”

 

“柏林战役之后,苏联纵兵清洗了德国的首都!但凡拿枪的一概打死,包括十岁出头的孩子!国家博物馆被洗劫一空,戈林元帅的女儿亲眼看着乱军从妈妈脖子上抢走项链——那是元帅送给夫人的生日礼物!她还算个幸运女孩,斯大林默许那些由囚犯、醉汉、流氓、暴徒组成的野兽军队,大规模强奸德国妇女,柏林有接近四分之一的少女遭遇轮奸!我的妻子就是受害者,她因此精神失常,到现在还没有痊愈!”

 

“我想请教一下,这是不是屠杀,这算不算战争罪行!”

 

查尔斯无法也无力回答,他的精力全耗在阻止随时可能暴起的哨兵上。嘉比的情绪也开始不对劲,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不再面对海斯勒,和她的夜莺一起呆望着一副克里姆特《金衣女人》的仿作。

 

二楼以上不少住客也被惊动,纷纷聚到挑空的二层围栏。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场面越来越大,海斯勒越来越像热情洋溢的演说家。

 

“还有德累斯顿大轰炸!德国空军的轰炸只针对军事和政治目标,我们从来没有针对过平民!可是德累斯顿,萨克森王国和波兰王国曾经的首都,‘易北河上的佛罗伦萨’。历史名城,大学城,文化重镇,居民区,难民庇护所,没有什么军事和政治目标。整个二战都没有实行过宵禁的地方,当英国和美国的轰战机集群飞临上空的时候,歌剧院和电影院还在照常营业。”

 

“那一晚,德累斯顿成了比炼狱更可怕的地方。这算不算一种战争罪行?”

 

“更有东普鲁士!条顿骑士的旧地,普鲁士公国崛起的地方,几百年来大多数居民讲德语的地方!可俄国人以报仇的名义来了,和贪婪的波兰人一起瓜分了普鲁士的马头。柯尼斯堡改名叫做加里宁格勒,但泽港更名格但斯克,好像这样就能抹杀德国人存在的痕迹!有人或许要说割占领土是应有的惩罚,好吧,我们可以认同。但是生活在东普鲁士的人民呢?”

 

“苏联人用血腥的筛子刮过那块土地,轰炸机越过前线几十公里冲着逃难的平民扫射,潜艇在飘着冰山的波罗的海炸沉挤满难民的船只,创造了人类历史上伤亡最惨重的海难!留下来的,但凡说德语的要么被打死,要么被押去西伯利亚做苦役,格兰丁尼原本有50000德裔侨民,苏联人撤走后仅剩下不到30人。”

 

“这种行径为什么就不被叫做种族灭绝!您那位伟大的教父罗伯特·杰克逊为什么不把斯大林扭送纽伦堡的审判席,泽维尔教授!”

 

好像千万载腥红岩浆凝固的磐石压在心脏,如果没有艾瑞克搂抱着,支撑着他,查尔斯可能已经很难站立。唯一的好处,这样正好也困住了艾瑞克。

 

声音在头顶隐约冷笑,让查尔斯抬头。

 

带着一头苍老麋鹿的白发老人,戴着眼镜,好像学究的青年;贵族派头皮毛围脖,前呼后拥的一群人;浑身包得比阿拉伯女人还严实,不漏一点面孔的幽灵和高个子墨镜皮衣的潮男围在二楼,查尔斯无法判断声音来自何方。 

 

热情的演说者依旧慷慨激昂,好似被放逐多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演讲台。

 

“我们是欧州东境的守卫者,我们替整个世界阻拦着布尔维克的致命威胁。对于犹太人的经历我很遗憾,但那是党卫军的行为,我们国防军没有干过那样的罪孽!我们不论在力量、经济,尤其是道德方面,都是世界上最好的!”

 

“我们不是侵略者,只是取回原本属于德国的东西——那些被不公平拆分的领土和同胞!那些从神圣罗马帝国开始说德语,到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还在与我们并肩作战的人民根本不愿与我们为敌,我们也没有伤害过普通平民!只有自私自利的统治者为了自己的权力,才会顽固抵抗,就跟那些投敌叛国的懦夫一样!”

 

话锋一转,海斯勒抬头向二楼的某个身影主动发起进攻,好像兀鹫的锐目攫住了猎物。

 

“正义的使者觉得我这个罪人没有资格呆在埃尔森镇,你们可知道还有一名级别更高的战犯也在这里!”

 

他盯着二楼的白发老者,高喊的声音仿佛公牛的利角。

 

“德国驻比利时军事总督,亚历山大·冯·法肯豪森上将!您就这么不愿再见一见您的老部下吗!”

 

“您的学生,我的向导,为了保卫国家阵亡在这里!而您居然寡廉鲜耻地背叛了它,您真的还有面目埋在军人墓地吗?!”

 

惊愕的视线汇向那位垂垂老矣的老人,比利时曾经的统治者。老人默不作声,转身离去,用背影挡住恶意或者好奇的窥视目光。

 

所有人的视线都无法抵达的地方,皱纹堆满面孔,老年斑吃透颧骨,干瘦宛如骷髅的老者,仿佛巫灵附体,与他年老体衰的麋鹿一起不断摇头,低声重复:

 

“罪人……我是罪人……”

 

这一信息未能被查尔斯及时发觉。青年向导正放出他的天鹅,让白鸟张开羽翼围绕突然从二楼扑下来,揪住海斯勒衣襟扭打的两个学生飞翔,替陷入缠斗的人群和兀鹫按下暂停键。保护了海斯勒,同时也保护了鲁莽扑向哨兵的普通人。

 

与此同时他还阻拦着楼上射下的尖锐杀气,安抚着空气中弥漫的剧烈冲突,还有他怀里随时可能爆发的哨兵。

 

【说得可真动听!他不去填补戈培尔(纳粹德国宣传部长)的空白,真是遗憾!】

 

【“我没有下令让部下枪杀俘虏和平民,没有任何证据。”姑且不谈这句话的真实性。如果我没能管住我的部下,让我的部下犯下什么事情,就肯定会担负管辖不利的责任!那家伙要是真有自己说的那么勇敢,那么爱护部下,为什么不站出来承认自己约束部下不利,承担责任。美国人揪住了主要责任者,谁还会抓着一个小兵不放?】

 

【“但凡拿枪的一概打死,包括十岁出头的孩子!”希特勒把12岁的男孩武装起来投入柏林保卫战,拍着男孩的脸鼓励他们持枪杀敌,难道是受斯大林指使的吗?难道还能责怪苏联红军面对未成年的枪手居然胆敢还击,不肯乖乖被小孩打死吗?】

 

【我14岁的时候,第一次中东战争爆发,以色列也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达扬阁下坚决不许不满16岁的孩子上战场。我违抗命令,参与了戴尼亚城攻防战。受了重伤,差点被截肢,我可从没想过去谴责叙利亚人杀伤未成年人!】

 

【只要拿起武器,就是一个士兵。可以杀人也可以被杀,这是最起码的公平。】

 

【……我实在不想再多说什么!查尔斯,我不会阻碍你们的行动。但也别指望我帮助一个纳粹屠夫,现在我很赞同斯大林的说法:“不用搞什么审判,穿过纳粹制服的德国人都可以直接枪毙!”】

 

无力说话,查尔斯再没有精力顾及其他,只能由莫依拉出面。

 

高挑俏丽的女哨兵抬起皮靴,狞猫跟着扑上去,将凝固的大学生和前军官一人一脚各自踹开一边。举起矛盾交叉下弗莱芒金狮图案的徽章,向四周展示。

 

“我是莱茵联盟布鲁塞尔塔哨兵莫依拉·马克塔格特。不管什么人,胆敢在比利时妨害公共秩序,我不介意降个职位,替当地警察管一管!”

 

用荷兰语、法语和英语清晰明了地各说一遍,莫依拉把哨兵徽章放在圣诞树上,让咆哮的金狮镇压场面。

 

店主弗里茨抓住时机,趁机扛起行李,带领刚到的玫瑰套间客人入住——现在只剩预定矢车菊套间的客人还没到了。一张圆圆苹果脸的英国妇人抬手按住胸口的雕金吊坠,从混乱的场面中穿过,惊讶得有些合不上嘴。

 

学生和前军官都冷静下来,好像被河马打断围猎的鳄鱼,只能悻悻地各自退开。毕竟没有普通人愿意尝试哨兵的拳脚,已然年老的哨兵也不会。

 

两位学生首领上楼回到客房,重重摔上房门。海斯勒被称呼为“蜜丝”的金发女性搀扶起来,绕过威风凛凛的女哨兵,穿过表情复杂的人群,固执地前往酒店柜台。围观的客人也逐渐散去,学生们扛着色彩鲜艳的旅行包和雪橇,宛如七彩云霞越过查尔斯和艾瑞克,向门外走去。

 

只有觉醒者组合仍留在门厅,艾瑞克冷冷看着海斯勒与老板低语交谈,接过几个体积可观的包裹,可能是圣诞节需要的邮购商品。

 

或许包裹体积太大,不好控制重心,海斯勒没走几步就晃了一下,不小心碰到装饰繁复的圣诞树。树枝摇晃,饰物叮当碰撞,好像挂过一阵金属的风雨。

 

一枚戒指掉落下来,跌跌撞撞,在树枝上几下弹跳,滚落枫木地板。

 

海斯勒连忙向店主连声致歉,立刻弯腰捡起戒指,交给店主弗里茨·维肯,并希望向戒指的主人道歉。

 

弗里茨翻查柜台纪录:“这枚戒指属于克劳斯·奥尔特曼先生。真不巧,现在他不在公馆。不用担心,我会替您向他转达歉意。”

 

听到这个名字,有的人眼睛亮起来。海斯勒刚刚离开,弗里茨看见那个他不敢直视的以色列人和那个他不敢招惹的女哨兵向他冲过来,一把抓过登记册,扔来一连串问题。

 

“这个克劳斯·奥尔特曼从哪里来?拿哪国护照?长什么样?”

 

文后小贴士:

1、海斯勒的发言中有几处引用或者化用了希特勒的演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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